第95章 燕雀偶(1/2)
身穿黄衣的中使翩翩来到吴大帅在西京的家,传递召见温杞的命令,吴家的人前面收了,随後送往温杞住的客店。
「老师,上面写什麽?」淮西巡官问。
「召我赴宴。」温杞说,看了巡官一眼:「不过是用公主的教命。」
「公主?」
「嗯……因为陛下也不可能出来宴饮吧?」温杞沉吟着说。
同时,公主来到中书令厅,告知了淮西的事:「崔姑说服了父皇,打算召温杞入宴,安他一个无礼於我的罪名,押入内侍省拷问太后的行踪。」
李贞一与韦尚书对视一眼,韦尚书一笑:「果然是内廷作风。」
「你觉得妥当吗?」李贞一问。
韦尚书搔搔下巴,像老猫在晨光中抓痒:「外臣丶没妻没子丶见到年轻漂亮的公主就忘了分寸,很合理啊!」
「这对公主的名声不好吧?」李贞一皱着眉说,似乎很担忧地看着公主:「公主觉得呢?」
公主有些无奈地扁了扁嘴,摇头说:「我倒不在乎这个。」
说到这里,韦尚书想起一事:「听说陛下属意的驸马人选是柳子元,公主见过他吗?」
「是个才气纵横的人,下笔万言,也很有主见。」公主平静地说,没有一句嫌弃,但是也没有一丝羞涩。
李贞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
李寄兰这些日子常常入宫,来到昭庆殿後,她说:「刚才经过大角观,又看到在做法事,宫里的法事怎麽总是做不完呢?」
「要不然女道长们也没事情做啊!」公主微笑着说,一边换了衣服:「不过今天应该是做成王的法事吧?好像是我爷前几天说起的。」
「成王是谁啊?」李寄兰问,公主把她知道的事情说了,李寄兰说:「哦,听起来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哪!」
「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成王都会说『玉瑶,妳觉得舅翁是不是很好看啊?等妳长成漂亮的小娘子,给舅翁做新妇好不好?』」公主含笑说。
李寄兰笑得前仰後合,拍着胸口说:「这人也太自以为是了吧?真的长得好看吗?」
「其实还好,现在想来,有几分像老师,不过没他这麽分明。如果单看面目,也就是端正清秀而已,不过他的表情很多,举手投足,又有一种很潇洒的感觉了。」公主提起裙摆,在李寄兰前面坐下:「而且他这人神出鬼没,从来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麽……」
「感觉与皇室中人很不一样。」
公主打开点心盒,夹了几块给李寄兰:「我最後一次见到他是在东都,那时他被贬出京,听说有不少人押解他,结果他千方百计地逃跑,却是翻墙到我住的地方,半夜摸到我榻边,笑嘻嘻地说『玉瑶啊,舅翁来看看妳,哎呀,果然长成漂亮的小娘子了』……」
「那不把妳吓得半死?」
「嗯,一开始是吓了一跳,但是後来我很开心,他跟我说了很多话,说他要去外头闯荡了,不好意思实在是不能娶我,要我最好在东都花天酒地,不要把自己给憋死了……我记的最清楚的,是他说『玉瑶,生在皇室是老天他娘的瞎了眼,不要看重这些身分,那是枷锁』。然後外面有些动静,他就说,他要走了。」公主娓娓地说,似乎有些黯然:「後来我才知道他隔天就被押到流放地,一次走得比一次远……然後,就再也没见过了……」
李寄兰闻言,感叹一番不能见到此人,又问:「他有儿女吗?」
公主摇头,似乎很无奈地说:「宫中惯例,亲王十六出阁住到宫外去,听说那时就有给他议亲,但是他把那些名门淑女看了一遍後,对上皇说『儿心若野雁,难与燕雀为偶』,那回好像把上皇气得不轻。又说既然不娶正妻,那就纳妾,那时兴师动众把所有年十三到三十的宫女都聚集起来给他挑,到了那天,他却不见人影,出动金吾卫去找,最後竟然是在平康坊的娼门找到他,那次连我祖母都生气了,骂他不珍惜千金之体跑去那种地方,他却说『小孩最讨人嫌,臣做小孩都讨厌自己,无需做出更多小孩恶心别人』,总之,一直到去了岭南,也听说过他跟当地女人厮混,只是就是没听说过弄出孩子来的事。」
「当真特立独行啊,若是生在民间,可以说是一代怪杰,生在宫中,好像就有些可惜了。」李寄兰感叹地说,看着窗外:「真想见见他。」
「他若是还活着,与姊姊肯定一见如故。」公主微笑,怀念地说,两人说了些话,公主又问:「姊姊,妳听过温杞这个人吗?」
「我知道。」
「他跟璇玑姊姊认识吗?」公主说。
「是璇玑的受业之师。」李寄兰回答,并没有说出他与虞璇玑在感情上的事:「怎麽了?」
公主低下眼睛,却没有遗憾:「我想,我可能要对不起璇玑姊姊了……」
※※※
李千里等人又追了两个时辰後,天已经暗下来,但是可以看见官道上隐隐有人影晃动。
众人下马歇息,刚才到前面的驿站时买了两篓胡饼,一人分了两个,安静地吃着,李千里一手叉腰丶一手拿着胡饼啃着,对巴四郎说:「我们扮做山匪抢他们,砍伤几个也好。」
「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长得是个山匪的脸吗?」
李千里眯了眯眼睛,看向那边:「射箭呢?」
「晚上黑漆漆的,要是射错人怎麽办?」
正在商量,突然听见那边传来响亮的儿啼,李千里心中一跳:「是阿坤。」
「冷静丶冷静。」巴四郎拉住他,低声说:「要不然我带人去,假装是赶路的客商,跟他们借个火什麽的,然後我们在前面会合。」
「你……」李千里只说了一个字,月光下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可以感觉他并不赞成。
「放心放心,我的身手可不在你之下。」巴四郎跃跃欲试,但是他并没有挑家人,却挑了县尉:「这位小哥,他们没有看过你,所以你跟我去吧!」
「咦?」县尉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巴四郎拉过他,推他上马:「走啦走啦,你不要说话,我来就好了!」
两人去了,李千里跟从人打了个手势,牵着马安静地往前走,一边注视那边的动静。
※※※
带着宣帅命令的牙兵,迅速地将虞璇玑的策略传往快马半日可至的州境。稍晚,宣帅带着虞璇玑与州府的武将们赶往州境,沿途换马时,不忘提醒驿站要注意来人。
湖州与宣州以桐水为界,宣歙因为跟浙西屡有冲突,在这里本来就有重兵,沿水也有岗哨。虞璇玑与宣帅在此等候,却见有人赶来,定睛一看,正是那个县尉:「虞监察!」
「县尉!」
「他们不在这里渡河,往北边去了。」县尉说,双方入了宣城之後,李千里这边就与州府取得联系,。
虞璇玑与宣帅对视一眼,宣帅说:「我猜他们会在广德北边的十里店渡河,那里水浅,接应方便。」
「好在大帅已经命人传言,这里请镇将继续把守,我们带一百人过去,应该足够。」虞璇玑说。
宣帅点头,点起兵马,并命快船迅速往北移动,宣帅说:「为防万一,虞监察妳还是穿上皮甲,以免对方伤人。」
「诺。」
一刻钟後,宣帅便带着三十马卒丶七十步卒,带着绊马索沿河北上。果然,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看见河边有几艘快船停泊,宣帅正要命人去赶开,虞璇玑却拦住了:「大帅,我们不必断他们後路。」
宣帅同意,便派了些人去侦视敌情,约莫一盏茶时分,一骑赶来:「大帅,前面李相公跟他们打起来了。」
「好,我们去助阵!」宣帅说。
一行人跑了不到两里路,就看见前面有几骑往这边奔来,马上载着女人,见有伏兵,为首那人便喊:「你们谁敢过来!我就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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