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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卖麴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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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不论在当时或后代都有许多严肃讨论,若是全记载此处,只恐看官们无耐心看完,既看不完自也不会掏腰包买书,既不买书,吾辈尘世混饭吃之说书人岂不是饮西北风度日?为了吾人肚皮着想,便不在此多说冠冕堂皇的庙堂之论,权将史官闲嗑牙的言语纪录如下。

弘晖朝史官谢金愚在《乌台秘记》曾记录,曾有另一位史官与他说过此事,那史官咳了两声,开口言道:「却说上皇当年一力把年仅八岁的小女儿拱上皇位,便积极致力于扭转女子无才便是德之念。至弘晖二十年,上皇提出了『女子无才岂有德?才德妇人堪讴歌』的口号后,我等官员可谓万众一心、将士用命,眼看水到渠成指日可待,但是谁也不敢开第一炮,就怕说的不对引火烧身,今上亦不敢贸然提出女子任官之语。然而上皇等了三年三年又三年,眼看三十年过去,心头焦急,终于使出了破釜沉舟、一哭二闹三上吊之计,怀揣假刀上朝,扬言不开女子科考就剖腹死于当场,吓得我等诸官闻言泣涕不知所云。端赖今上英明神武、乾坤独断,下令来年进士科考开十名妇女保障名额,上皇这才破涕为笑。于是,我皇梁遂开女子入仕之先河,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到底史官说的可信度有多高,各位看官切勿深究,毕竟史官虽有热血丹心禀笔直书者,亦有白纸黑字曲笔粉饰之徒,此书既是小说家言,便不是史书,如有雷同,或属虚构。

总之,自弘晖五十年,的梁国进士科考开了三分之一的妇女保障名额后,虽然女性官员因为资历尚浅,加上有人五年请了两次产假等等原因,暂时还不成气候,但是女性官员的发展似是大有可为。

却说某日旬假,两个留值的礼部书令史坐在礼部穿堂外,正在下大棋。

「轰你一炮!」

「断你后路。」

「宰你大象。」

「嗨呀!大象死了,可恨可恼,砸你的车!」……

就在两位书令史一连串无意义的叫嚣声中,有人轻轻敲了敲案,两位书令史恶狠狠地转头一瞪:「干么!」

「在下是来报名恩科的……」

「那还不快把解状、家状跟过所拿出来!」其中一个书令史一边说、一边不悦地将棋盘拿开,那解状是通过州试后发予的资格证明,家状是考生自撰的身家报告,过所则一路上旅行在各个关津由官府签发的证明,三者合一,才能证明是本人。

另一位书令史收过考生的解状家状过所,又拿出名册跟笔墨:「喏!快把名字、籍贯、落脚处写一写。」

「是……」

两个书令史急着下棋,并没有认真盘问籍贯之类的问题,横竖之后有其他人会去查访核实,接着撕下一张回执丢给来人:「拿去,十一月中记得去天门街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来考。进士科定正月十六考试,逾时不候。」

那人诺诺称是后便离去了,捧着棋盘的书令史连忙要把棋盘放回去,另一个书令史却将名册拿过来仔细一看:「哎呀!」

「怎么了?」

「刚才那人……」

「怎么?」

「是鼎鼎大名的虞八叉呀!」

「虞八叉?是默数到八就能写出文章的那个刀客虞璇玑?」

「正是她!」

两个书令史面面相觑,又都大笑起来……

「虞八叉一定是没探听这回是谁当主司才敢来啊!」

「就是,要是这次的主司是别人也还罢了,那李台主志比金坚、心比墨黑,听说他最恨这等有才无行的人!」

「虞璇玑倒是死定了!」

被议论的主角,南陵女士子兼为人捉刀的刀客虞璇玑没听见书令史的话,却哈啾一声打了个喷嚏,她甩甩头:「西京真是冷得邪啊……」

虞璇玑出了皇城,牵着灰褐毛色的小驴缓缓离去。这时候也差不多是吏卒们下直的时候,夹在吵杂的人群中,虞璇玑只是拉紧身上的袍子,往东城平康坊内所税的小宅去。她入京是主司任命十天后的事,她与其他士子不同,并没有探听主司是谁,也不打算去投卷自报家门。

梁国的进士考卷并不糊名弥封,而是堂堂正正地让主司知道是谁的卷子。原本在考试之前,也不禁止主司与考生们接触,考官们会自行探听这次的考生中有哪些人素有文名,考生也常将自己的诗文抄录在干净漂亮的卷轴上,送到考官家中,正副主司与协同考官们过一段时间就会聚在一起讨论有哪些人的诗文极佳,堪为大用。其他官员有时也会向考官们推荐某个考生,因此,在考试之前已决定大致名次的事情并不特别。

最有名的例子是某主司在筵席上见到由另一个官员推荐来的考生,因为考生才学极佳,主司十分高兴,便在席上说:「某大人为我送来了今科探花。」。席上众人纷纷向考生与主司道贺。也有一位大诗人由某亲王带去拜见当时权势显赫的长公主,长公主发现自己常读的诗竟都出自这个年轻人之手,大喜过望,一迭连声说:「今科状元也是别人推荐的,你的才学胜他多了,你就是状元啦!」,考试结果一出来,果不其然。

虽说这等作法不乏舞弊之嫌,但是在人人都知道谁是谁推荐的状况下,若是程度太差、文名不佳的考生忝居高位,不光主司,考生的举荐者也会被朝臣舆论所攻讦。另外,虽早有名次之分,但是考生仍需经过几重考试,若在途中放弃自然功名作罢,因此,公开推荐倒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能上台面的都不会差到哪去。

不过,主司们也会留一些名额给没有人荐举的考生,名额虽不一定,但是不常有全部进士都已内定的状况,总要有一些机会留给寒素之士。

虞璇玑一开始就放弃荐举名额,要力拼空缺席次。她并不算寒素,做刀客为女性考生考进士试、州试、府试,这十年来她南北到处跑,赚了一大笔钱,足够在家乡南陵盖一座大宅邸外带两个花园。

她也不算无名,身为梁国第一个为女性考生捉刀考试的女刀客,大小八十余战无一不胜,她甚至还排了各地考试的日程,一年最高纪录能参加十场考试,每场接的案子最少两件起跳。

传说最夸张的一次是考官隐约猜出她是虞璇玑,所以四个考官坐在她面前盯着她写考卷,等收卷后一对笔迹,她一个人交了六份卷子,考官们回忆起来,她有时要屈着手默数,屈到第八根手指才开始写,一共是屈了六次,也就是说,她构思一份考卷只需要默数八下就完成,因此『虞八叉』之名不胫而走,自然为她带来了不少客源,至于如何操作……在下是说书的,并不在现场请勿相问。

她有些积蓄、有些文名,但是,她不考虑投卷拜会大官名士,从一开始代打捉刀,她就一直都只帮有钱无名、甚至是无钱无名的人考试,至于那些已有文名在外的,大约也不需要她。在科考场合里打滚多次,到了她自己要考试,也就懒得串门子走关系,横竖考试只要能有个平常心,也就有了一定程度的赢面,所以她只等着正式的考试。

因为不急着拔头筹去拜会主司,所以虞璇玑先绕去其他地方代考了几场考试,也早就估计入京已近考期,所以早早托人为她在西京东边的平康坊内看好了一处小院,等她一到西京就付款签约,又雇一对翟氏夫妻和他们的女儿春娘,做厨子、管家与小婢,税定屋宅后,她才去礼部报到。

从皇城中出来,春娘早已等在天门街外,虞璇玑一眼看见她,唤她过来,慢悠悠地晃呀晃地,晃过天门街往平康坊而去。

平康坊是西京酒肆歌榭妓楼的聚集地,酒香四溢、弦歌不辍,虞璇玑本是好酒之人,选在此处居住,最重要的就是打酒方便,更方便跑出来听歌看舞,横竖进士试她已经考了三次,闭着眼睛都会考,温书自是不必了。

「娘子。」春娘唤了一声,梁国仆役一向称女主人为娘子、男主人为郎君「您不是说要打两斤烧春回家喝吗?」

「是啊!」虞璇玑回过神来,对春娘说「你先回家,叫翟婶烧几色下酒菜备着,我去打酒。」

「娘子知道怎么走吗?」春娘担心地问。

「放心,我在此处混过一阵,不会迷路的。」

春娘沿着坊中小曲走了,虞璇玑想了想该去哪间,此时,一头赤黑小犊儿拉着一辆飘着酒香的曲车缓缓过来,在地上留下湿漉漉的车痕。虞璇玑嗅了嗅,曲味浓醇,带着淡淡的谷香,绝对是上等的酒母,连忙赶上去拦住牵犊的老翁:「老丈留步!老丈留步!」

老翁看了虞璇玑一眼,只见她梳着一个反挽髻,鬓上斜簪一枝乌木银步摇,交领素衣外套着一件圆领白衫,腰束一条素纱巾,显见不是官员,老翁本想称一声小娘子,但是,往下一看,白衫膝盖处却接了一幅同色的襕,连忙改口:「官人拦下小老儿,有何事见教?」

「不敢不敢,只想请问老丈,这车曲要载到何处?」

「要送往坊北刘寡妇处。」

「刘寡妇?是只酤酒的?还是另卖吃食的?」虞璇玑问,西京的酒肆形形□□,从歌舞伎人一应俱全的大酒楼、只做筵席生意的食铺、酒为助兴人是正餐的狭邪女户、吃酒配菜的酒铺到只零售批发酒品的纯酒肆都有。

「刘寡妇那里只酤酒不卖吃的。」

「那好极了,我正想打几斤酒回家喝,我随老丈一同走可否?」

「只怕小老儿的曲车熏坏官人的衣衫。」老翁笑着说。

「老丈说哪里话,我闻着曲香就心凉脾胃开,求之不得呢!」

老翁哈哈大笑,引得那小牛犊也跟着哞了一声,虞璇玑便牵着驴儿与老翁一路步行、一路聊天。

原来这老翁是南山来的卖曲人,由于私曲价格本就比官价低,加上去年是丰年,谷价颇贱,所以今年的私曲更是物美价廉,老翁这几日拉了三四趟曲,在平康坊中沿着曲巷叫卖,收获颇丰。那刘寡妇前些日子买了十斤曲后一验,觉得老翁的曲又好又便宜,前日在鸣珂曲中遇到老翁,要他赶紧再拉一百斤来,于是老翁昨日便装了一百斤曲从南山过来。

「听老丈口音,不是西京人吧?」虞璇玑问。

「官人好耳力,小老儿是剑南道人,这一手制曲功夫,也是祖上传下的。」

剑南道远在西南,出产的剑南烧春是天下名酒,虞璇玑本也想到坊东三春曲中酤些烧春来,既然老翁制的是剑南酒曲,那用老翁酒曲的刘寡妇自然酿的也是烧春一类的谷酒了,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不试试简直没天理。

老翁与虞璇玑停下脚步,让前面几个挑着酒瓮的汉子过去,看他们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大约是哪家的筵席上酒不够了,连忙派人出来买。

等那几人过去,老翁又说:「刘寡妇的亡夫听说也是剑南人,她家的酒虽比不上剑南当地,但是也是不差的,官人一喝就知。」

「老丈这么一说,我都感觉嘴痒了,酒虫不安分哪!」

老翁哈哈大笑,黝黑的手抹了抹额上油汗:「女官人如此好酒倒是少见,官人将来要是分到无酒的州县,岂不屈煞?」

「所以我打算将来去求吏部选司将我分到良酝署,一辈子与酒为伍,王公贵族要喝的酒都得我先尝过,岂不快哉?」

「小老儿不懂官人们的事,请问良酝署是做什么的?」老翁问。

「喔,良酝署就是专门酿酒给朝廷用的。」

「唷,那正适合官人哪!」老翁笑咧着嘴。

虞璇玑也微笑了,她并没有告诉老翁,良酝署诸官都是师徒相承、父子相传的『浊官』,大多是无品级的工匠以流外官的身份靠资历转成有品级的官员。其中良酝署令与署丞虽只是□□品的小官,却被认为是浊官中的好缺,一向不能随便授予士人,因为一旦授予某个士人,则此职就被列入清官系统,浊官与流外官便不能再任此职,等于是抢人饭碗,会被记恨的。但是,也不是没有人抢过浊官饭碗,只是,要去抢良酝署的位子,也是考上进士后的事了。

两人说说笑笑,谈起酒经真个是相见恨晚,老翁直说卖了曲就先请虞璇玑喝了再回南山,虞璇玑则说去打个十斤酒借犊车拉回家中,请老翁痛饮一番。

正说到哪处的酒好,只见两个黄衫客驾着高头大马在前面道上高速奔驰,吓得升斗小民连忙走避,老翁与虞璇玑也避在一旁,但是那两人去而复返,停在老翁面前:「老竖!你这车是什么曲?酿什么酒的!」

『竖』这个字,有时用来骂人是奴、有时用来骂人为贼,总之没有好话,虞璇玑一见这两人神气就不悦,再听他们出口骂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出言理论,老翁却早已瞄见两人腰间的玉带与佩饰,知道是两个真正的官人,连忙拉住虞璇玑,又恭敬地对那两人说:「禀官人,是麦曲,酿烧春用的。」

「三弟,你去验。」较为年长的那人说,稍年轻的那人跃下马来,也不问老翁,径自打开曲车的木盖,拿起旁边的木勺就要捞起来验。

虞璇玑从旁看,那人虽是男子,面上却无须,肤色白净,也比一般官员来得虚胖些,再看他的服饰,便冷笑着说:「中使好大的官威啊!」

验货的人看了她一眼,内侍们的目光何等犀利,早看出她是个无品级的士人,虽不怕她,也不说多说,只是懒得理会,自顾自地捞了一勺曲看成色、闻香后看向年长的那人:「阿兄,这车可上三品。」

「好,收了!」年长的内侍说,那年轻内侍跳下车来,就将缰绳从老翁手中夺去。

「喂!什么收了!」虞璇玑急了,连忙扣住犊子辔头「这车曲我先订的!」

两个内侍大笑起来,年轻那人说:「世上哪有士人酿酒的道理?官人不要耽误某等公事,再说,某等也非白取,官人请放手。」

虞璇玑的心思飞快一转,若是宫中用的好,说不定老翁还有机会成为宫廷供奉,将来不愁吃穿,脸色稍霁:「那么敢问中使用什么价格买这车曲。」

年长那人仰着脸想了想,从鞍袋上一个布包中拿出两匹红绫:「那老竖,这是看在官人的面子上赏的!」

老翁见是红绫,心气稍平,毕竟红绫价值一向稳定,虽不及一百斤酒曲之价,也不过是亏了点脚力钱罢了。连忙接过一看,却傻住了,虞璇玑从旁看去,更是气得五官错位,这两匹要是正常的双织官绫也就罢了,偏生这两匹红绫染色拙劣、织纹无奇,厚度仅有正常官绫的一半,旁边还有几点昏黄跟破损,显见是库中存放已久、虫吃鼠咬过的劣绫,只有官绫十分之一的价钱。

虞璇玑勉强压住气,想捧一捧这两个内侍,好有缓价的空间:「中使乃天上人,也是识货之人,哪里会贪图这车酒曲呢?这两匹红绫只怕是中使补贴老丈脚力钱的,曲钱还没给吧?」

年长内侍岂是省油的灯,冷冷地说:「此是宫中用物,贩夫走卒,能以酒曲供应宫中,是祖上积德,两匹红绫不过是看官人面上给的。也不瞒官人,这曲今日就要,乃是赶着三月进士烧尾宴用的,官人只怕到时也在宴上,官人不想宴上无酒吧?」

说完,年长内侍驱马走近,弯身抢过缰绳就走,年轻内侍嘿嘿一笑,跟着跑了几步就翻身上马,身手极其矫捷。虞璇玑斥了一声,也跃上小驴追上去,无奈两个内侍所乘是高头京马,岂是慢行习惯了的小驴比得上的?不一会儿,那两个内侍就不见了,虞璇玑在街上怒吼了几声,只得回到老翁身边来。

「老丈……」

「官人……多谢你了……」老翁苦笑一声,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悲伤痛苦,只是自嘲似的无奈「小老儿不过是个老苍头,坏了官人酒兴,真是……」

「老丈别这么说!」虞璇玑连忙说,却也无言能慰。

两人沉默下来,天色已经渐晚了,老翁叹了一声:「官人快回家吧,小老儿还要去刘寡妇处跟她说一声,免得她久候,看来明日还需赶到集上再买犊子跟车,就此辞别官人了。」

「老丈等等。」虞璇玑拦住老翁,从怀中掏出钱囊,数也不数就放在老翁手上,又拿下小驴上的包袱后,将小驴交给老翁「老丈骑了驴儿去吧!」

「那怎么成!官人!官人!」

老翁急急推辞,虞璇玑却不再与他争论,回身就跑,只听得老翁在后头喊:「官人!官人!小老儿不敢收啊!官人……」

虞璇玑直到跑到曲口,才回身大喊:「老丈!我正月十六考进士,劳老丈给我酿一坛烧尾酒!老丈莫来寻我,我会去南山找你的!」

说完,她也不管老翁答应没有,一溜烟地跑了。直奔到自家住的云深曲口,才缓下步子走进去。经过一座门庭鲜丽的小院,见一靓装妇人站在门口,约莫四十许,身边围着几个娇娃,也不过十四五岁年纪,显见是个狭邪女户了,那妇人见虞璇玑,便出言招呼「女官人留步。」

「娘子何事?」

「女官人可是今日搬入曲内马翁宅的虞秀才?」

「正是,在下虞璇玑,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妾身也姓鱼,不过是水中之鱼,贱字慧娘。」

虞璇玑见那鱼慧娘落落大方,虽身在风尘,眉宇间却无轻贱之态,便心生亲近之情:「虞鱼一家,我们同住一曲年纪也相仿,也莫分什么妾身官人,娘子直呼名字便是。」

鱼慧娘见她不以良贱为别,也就与她叙了年岁,虞璇玑三十岁,鱼慧娘长她十一岁,便以姊妹相称,两人又说了一阵话,便见曲口驶入几乘车,虞璇玑知道该是鱼慧娘的恩客,便拱手作别:「暂且别过姊姊,明日再请姊姊来饮茶。」

「好的,明日一定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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