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荒野（1/1）
“抱歉，魜，我还是不能父皇就拜托你了。”
若何沉吟一句，终于不忍心再听，保持龙形一路向东游去，直到北海与幽谷交界处，才终于上了岸。期间，魜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心跳却越跳越急。
离开魜是否是对的？我真的能找到青稞吗？
拖着湿漉漉的身子上了岸，他茫然地望了眼郁郁葱葱的幽谷。不管龙族有无元力，大自然依旧是这个样子。幽谷中的树木，或许有超过千年的寿命。看着它们，一种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不知没有元力后，还能不能飞行，他尝试着像往常一样聚力在龙角，化龙后，却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无奈，他深吸一口气，徒步冲进林内。
他在脑中规划的路线，是越过幽谷边境，到龙族从未涉足的荒野。既然龙族大陆找不到青稞，他认为，对方就极可能在荒野。下定决心，他全力朝着目的地奔赴。
途中，路过木龙巢时，他发觉那里静悄悄的，连平日把守的将士都不见了。抬头见月明星稀，他推测现在是亥初。这个时间不该如此萧条。
如魜所说，“羽蛇”的组织，结构类似蜂巢，只有首领掌握元力与权力。这么说来，龙族需要担心的，只是羽蛇首领一个人而已。他回忆起儿时所见，少年们看黑衣时恐惧的眼神，推测此人该是穷凶极恶之徒，不然，也不至于把整个巢里的人吓得足不出户。
足不出户，那他们饮食起居怎么办？
联想到今日在水龙宫大殿所见，魜受百人朝拜时的样子，他似乎也有了些眉目——想来，现在整个龙族都不得不尊崇这个剥夺自己元力的仇人。
魜，这是你想要的吗？
回忆里龙椅上的魜无精打采的样子，他觉得答案是否定的。
心中暗自唏嘘不已，他继续前行，却忽略了一件事他最应该担心的，是他自己的处境。此时，他一袭红衣，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他走得很急，每每踏在青草上，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虽不大，但在这寂静无人的丛林里，却无比刺耳。
疾奔一刻钟后，他已气喘吁吁。逐渐放慢脚步，目光却坚定不移地向着正东的方向。这里已接近荒野，周边树木渐少，倒多了不少裸露的巨岩。偶见几处浅洼，里面黑漆漆，没有生物存在的迹象。
这是他从未涉足的领域，被眼前之竟震撼，始料未及，一脚踏上什么有弹性的东西，一个前扑就被绊倒在地。揉了揉酸痛的膝盖，他有些幽怨地回头望了眼那东西，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又疾奔起来。
原来，那是一条黑斑蟒蛇，蛇身宽约四寸，似乎本是蜷在地上休息。他刚才踩到的，该是它的尾巴。现在这蛇反应过来，正飞速向它游来。情急之下，若何慌不择路，隐约见前方有一处洞穴，穴口满是碎石，他便飞奔而入，顺势将石头堵在洞口。
甫一堵上，刚要松一口气，却听外面传来人声
“小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人是谁？难道是刚才那蟒蛇变的？
霎时，脑海中一个画面闪过，若何蓦然想起，儿时在船上，黑衣人化蛇之景。如他没猜错，那外面的，即是羽蛇族的成员。
许是因势力弱于龙族，多年潜伏让他们积怨已久。现在龙族弱势，他们见龙就杀。不巧就在今天，还被他遇上了一个。暗道自己时运不齐，今日或就葬送在此了。他身子一软，双手向后撑向地面，却还没触到，整个身子向后仰去。
地穴不深，他还没来得及感慨就跌在地上，几乎同时，他发现四面八方有无数个通道，他现在坐的地方，正是其交汇处。来不及细想，他随便挑了一个钻进去。
混乱中，似乎听到身后传来那人的怒骂声。任凭膝盖磨得生疼，他一刻也不敢停，只管埋头向前爬。洞内氧气不足，他喘着粗气，眼皮愈发沉重。龙族只有在龙形时可以屏息）这里空间狭小，不能化龙，他尽量用腹部呼吸，每挪一步都竭尽全力。
渐渐的，身上的嫁衣划破了，鲜血从双膝上涌出。一直娇生惯养的他，从未感觉这么疼过。心理上的恐惧加之生理上的疼痛，他小声啜泣起来。一时间，他突然后悔离开水龙宫。可只有一瞬，脑海中又浮现那个飘逸的青影，回头对他浅浅一笑，而后消失在黑暗中。
“可恶，混蛋、骗子”
他颤声轻骂，以此发泄压抑的情绪。骂完果然感觉好了。他鼓足了力气，朝黑暗中爬去。这一次，直到气息奄奄，终于看到一点光。循着光爬出洞穴，外面再无生机——满是裸露的岩石，即使有植物，看起来也仅是一堆枯枝败叶，立在深浅不一水洼附近。
看来，这里即是真正的荒野。远处的天空，不时地传来两声奇怪的鸟鸣。那是他从未听过的。想到未知的境遇，他心中一紧，竟不敢踏出洞穴。困意袭来，他安慰自己，等到天亮再走也不迟。于是找来石头，虚掩起洞口，倚着石壁沉沉睡去。
再度醒来时，他腹中空乏，也不知睡了多久。石头一侧传来沙沙的声音，携卷着一股泥土的气味，钻入洞内。他拨开石头，果然见外面下起了小雨。天色昏暗，阴云密布，也不知是何时辰。虽然极不情愿出去淋雨，他还是迈了出去。
在洞内穿行使，他早就迷失了方向，如今只能凭直觉继续“东”行。借用宽袖勉强遮雨，他低着头，失神地走在荒地上。恍然间，竟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以为饿出来的幻觉，他没有理会，径自前行，行至一处浅洼，却蓦然停步，瞳孔剧烈震颤起来。
只见，那浅洼上起着涟漪，但上面清清楚楚的，印着一张熟悉的脸。那脸因涟漪而破碎，声音却完好无损
“你果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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