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风暴（2/2）
言大海扫了一眼战场便不再关注，他将视线投向更远方的天空，敌人的航空舰才是重中之重。夜幕下，除了双方的法师在空中酣斗，言大海没有发现任何一艘航空舰升空。
言大海思忖，对面应该不知道自家的航空舰还没有到达战场。
北偏东九里外的威丝曼指挥中心……
“将军，机不可失。此时正该出动航空舰，一举拿下角岭。”贺裴甲手舞足蹈，语气激动，“对面的航空舰支援，尚未到达战场。”
“航空舰的战斗讲究先发制人。我们的舰队本就比姓言的少，加上夜间视野窄，贸然攻击恐怕会被他们的舰队逮个正着。”黑脸将军慢饮茗茶，说这话明显就是怀疑贺裴甲所说的角岭上没有航空舰。
“航空舰的事先不谈，贺老您说的后手在哪里？”黑脸将军放下茶盏，两手一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我的人就死了五十九名法师！”
贺裴甲脸色难看，猛甩衣摆，走出小棚子。坐在主座的幕僚眼神来回在争吵的俩人身上瞅，就是不发话。待到贺裴甲走出去，他才问黑脸将军：“胜算几何？”
“不好说。贺裴甲拿给我的角岭部署图不像是假的，岭上只有一万多人。若真像他说的，言大海的航空舰不出现，拿下角岭当不成问题。”
“若出现呢？”
“我们只有五艘，姓言的手里至少十艘。您说呢，大人？”
豆大的雨点落下，贺裴甲走出几步才发现下雨了，定身想了想，还是不回去受气为好。老人家心里着急，虽说做了安排，但意外随时可能发生。此战，温亲王的部队若是伤了元气，想要说服他们攻打禹州城便会更加困难。
他手上还有赛睿西斯这张牌，但威胁的举动不能老做，人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一拍两散的话，大狮帝国的复辟又将遥遥无期。
贺裴甲的衣衫尽被雨水打湿，这个倔强的干瘦老头就在那站着，眼睛盯着黑暗中的某个方向，他等待、他祈祷。等了一阵，轰鸣声从贺裴甲注视的方向传来，雨中的老人露出欣慰的笑容。
言大海趴在悬崖边观望了一阵，没看见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正准备回地下。突然，远方的树林一阵异动，一艘航空舰歪歪扭扭的飞起来，向角岭的战场移动。
言大海眯起眼睛，只见那航空舰似乎破了一个洞，飞行的轨迹像个初次成亲的新娘，扭扭捏捏的。看样式到挺像莫亚的风格，舰身光滑的曲面上没有找到任何标记。
“他们从哪找到这么一个破烂。”言大海低语。
“大帅，您说什么？”趴在一起的防线长没听清。
“对面出动一艘航空舰，看架势应该是试探。”言大海说出自己的判断，“只可惜我手上没鱼去吃饵。屈恭良那个王八蛋，怎么还没到。”
“大帅，这里太危险了，您快回去吧。万一航空舰的冲击波打到这里，您有个闪失，末将可担待不起。”
“没事。这要是都能把我打着，那我早死球了。”
几十米外，言大海的副官许立国半蹲在草丛里，他身边跟着少女铃铛。许立国拿出一小张地图放腿上，又吹燃一个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对比了地图和实际地形。
“发信。坐标——西南.。要快！”许立国语气颤抖，面部的肌肉不自然的抽搐。
跟在他身边作士兵打扮的少女，低头沉默，一小会之后，铃铛抬头说：“信息送到了。”
升空的航空舰内部，中央指挥室里尽是忙碌的黑色斗篷人，四周还站了一圈，他们通过瞭望口观察天空周围的情况，并随时报告。指挥室中央有一把主座，艾斯栋坐在椅子上，他身边立着一位和铃铛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妹妹，铃叮。许是因为航空舰摇晃得太厉害，铃叮脸色泛白，有些想吐。
主座的前方是一横排操作台，一群侦查状态的法师围绕操作台，灵魂触手不停触碰操作台的各个角落。整个操作台都是用介导石做成的，这里即是航空舰的指挥中心，也是驱动航空舰移动的能源中心。
“艾斯大人，来消息了。”铃叮弯下身，在艾斯栋耳边低语。
艾斯栋点点头，喊道：“传令，坐标——西南.，灵魂冲击，连射。”
“是，大人。”一斗篷人对艾斯栋行完军礼，便转过身对操作台的法师下令，“炮口准备，坐标……”
言大海的心里有些发毛，在他的视野中，敌人的航空舰凌空停下，炮口大开，方向正对着他的视线。
“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这里太危险，我先回去了。”言大海爬起来，躬身往回走。
航空舰炮口处，能量在集聚。
夜空，一位威丝曼的三级法师刚刚在空战中杀死对手，还没来得及庆幸，灵魂触手在十几米外感知到爆炸性的能量团。这位躲不及的法师尽全力抵挡，只可惜如同螳臂当车。航空舰的灵魂冲击将他碾压过去，随后撞上言大海所在的悬崖平台。
“轰隆隆——”
不只是一击。六七发灵魂冲击接连打在悬崖平台上，冲击波掀起的劲风将几十米外的许立国刮趴下。
尘烟弥漫，许立国摇摇头站起来，神色急切的向前方跑。跑开一段距离，他终于看清楚状况——整块的悬崖平台消失不见，应该是被打碎了落到岭下去了。
“没了。”许立国呆住一小会，“死了！哈哈哈——”
笑声在黑夜里传递，许立国一边笑一边跳，有些歇斯底里。
“你活该！”许立国对着空气吼，“从小你就压我。啊，法师启蒙你比我快，我妈总是愁眉苦脸地对我说：‘你看隔壁老言家的孩子，已经是准法师了。’得，我忍了；学院里你是班长，我是副的，我也忍了；跟夏桀打天下，你是队长，我还是副的，我又忍了；可你做了军团长，我不仅是副的，还给你做他妈的副官，我忍不下去了！”
“你处处压我，处处压我！我哪点不如你？你说话呀，哑巴啦。哦，死人说不了话。死都死了，我也不追究了。”
许立国呼出一口气，他感觉压在心里多年的负面情绪都得到了释放，说不上来的爽。
“对了，撤兵。”想起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许立国转身离开……
莫亚禹州城边境某处，一排巨大的航空舰凌空漂浮，舰队长屈恭良在地面来回走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扬起脖子，望了望角岭方向，能隐约看见火光。
战斗打响之后，他便准备前去支援，可随后又收到言大海原地待命的手令。既没有政务部的调令，也没有军团长出击的手令，屈恭良进退不得。他等在这里，指望元帅回心转意……
几个时辰之后，太阳照常升起。角岭上油烟弥漫，死尸遍野，一队队威丝曼的士兵在角岭上处理尸体、运送物资、重修工事，忙得热火朝天。
军医队的人从死尸里拉出侥幸未死的同伴，抬上担架，送到岭下的伤兵营里去。
两个糙汉子满头大汗地从岭上抬下一副空担架，边走边聊天。
“任务结束，回去我们好好喝一杯。”前头那汉子声音放低，“我藏了一壶好酒。”
“被军法队抓到，吃不了兜着走。我可不敢。”后面的人接话。
“偷偷地喝，我保证没事。”
后头的人突然停下，前面的汉子回头说：“真没多大事，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不是酒的事，你看那树上是不是挂着一个我们的人。”
前头的人扭动脖子张望，说：“还真是！这都打上树了，肯定死了。”
“都是自家兄弟，拉下来看看又不费多大事。”
说着话，抬担架的汉子移步到树下。前头那汉子拿长矛杆去捅挂在树上的家伙，“来，搭把手。”
后头的人便在树枝下接住，再将挂树上的家伙平放在地上。我们赫然发现，这个脸上扒着泥土，人事不知的“威丝曼士兵”便是莫亚第三常备军团军团长言大海，他的威丝曼军服还没来得及换掉呢！
“死了没？”
“还有气。”
“真是个命大的家伙。可见人生无常，要及时行乐，回去我们喝酒吧。”
两个糙汉子将言大海抬上担架，往岭下的威丝曼军营走去。
因为角岭之战的影响，另一场风暴正悄然在禹州城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