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终章(1/2)
妈妈让龟公送我出门,我回头看着二楼,那扇门紧闭着,看不见里面的光景,只有两个模糊的人影,门口站着四个直立如松的侍卫。
不多日方公子失魂落魄的来我店里订购胭脂,我蓦地想起还没问飘香院的妈妈卿悦是怎么说的,故而再看见颇有心虚之感。
他这次下定的胭脂比上次的量还大,打包好了,我问方公子:“还是送去飘香院?”
方公子不要扇子改摇着头,行尸走肉的般有气无力的道:“送去知府家,这是我娘和几个姐姐用的。”
他拖着步子出门,我也手脚麻溜的关了铺子去送,最近金陵的捕快动不动就封街戒严,我绕了两个街口才到方知府的府邸,把胭脂送好,路过面摊吃碗面,街上匆匆来了几个捕快,把行人轰开,让一条大道来,不消一会儿,却是方知府的马车回府。
我吸溜着面条,蓦地看见几辆马车后面有个骑马的身影,一瞥过去,肖似谢翎。
然而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他远在京城,如何会到金陵来。
付了面钱回胭脂铺,我经过路口,正瞧见方公子身无可恋的站在桥上望着碧幽幽的河水,我忙过去拉住了他胳膊道:“方公子,你莫不要寻短见!”
情种呆呆看着我,又望着我空了的篮子,木木的问道:“魏老板送完胭脂了?”
我点了点头。
方公子扯开我的手,单手抵着头悲凉道:“卿悦的穷书生得了肺痨病,给病死了。”
“那你可以打起精神去安慰卿悦,然后借机上位。”
方公子生无可恋的望着我:“没机会了。”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方公子。
他从围栏上下了来,垂头丧气的回家去了。
我交托飘香院的妈妈把胭脂递给卿悦,妈妈肯定是递了,大约卿悦没要或是送了其他相好的姐妹,这些日子来我铺里买胭脂飘香院的姑娘越发的多,她们买胭脂常是大笔开销,比姑娘家们用东西讲究也舍得花钱,常需要单独定制出来,我按她们说的去找师傅研制,做好了便一起送过去。
以前每月基本送送一趟,最近却已是跑的第四回了,临近傍晚,方到门口,便是成群的欢客,最近飘香院的生意好的难以置信,走进门便听见有个醉酒的在和龟公吵:“别拿什么红莺彩燕来搪塞大爷…大爷就要那个…那个卿悦,就是伺候过…”
他身边的结伴来的公子哥忙捂住他嘴,打着圆场道:“我们就想知道,卿悦今晚没空,那什么时候有空,咱这位可是制台大人的公子,还有这位…”公子哥拽上另一位纨绔与龟公道,“这位是富甲江南的邱家的大公子,有的是钱。”
龟公一脸为难,不消片刻,妈妈甩着帕子过了来,和他们几个一通的解释,“…各位大爷体谅下,今夜卿悦已经去了均大人的府上作陪,各位若是一定要卿悦,还是改天再来,改天一定让卿悦给各位敬酒赔罪。”
我站在旁边总是挤不进去,这会儿一大群人听见卿悦不在,顿时走了不少,我总算挤到龟公边上,忙把篮子递给龟公道:“这是姑娘们定的胭脂,已经分好了,麻烦转交一下。”
龟公连应着好。
我转身离开,方才吵闹的纨绔里醉酒的那个一把拽住了我的手道:“这个姑娘叫什么?大爷今夜就要她了。”
我错愕看过去,妈妈一脸的无奈之色,忙过来拉扯住醉酒的公子哥道:“孙公子,这位姑娘是溪水桥头胭脂铺的魏老板,不是我们院里的姑娘。”
纨绔的爪子拽的忒紧,道:“我不管什么魏老板李老板,我要定她了,出个价。”
“放开她!”我听着声音有点熟,回首望过去,原来是黯然情伤寸断肝肠的方公子,他大约也喝了不少酒,步子虚了点,飘飘的走过来,却是直接扯了我的手把我拖开来,与纨绔道:“你听不懂人话?都说了她不是院里的姑娘,你想出价,你也配!”
孙公子面色不虞,捋了袖子欲上前,被身边邱家大公子挽了住,他嘴里尚不干不净:“方锦年,你帮窑姐养姘头,小白脸死了还巴巴过去给他落葬,就差给那姘头披麻戴孝做个孝子贤孙了,我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爹给我提鞋都不配!这什么卿悦,现如今也拿起乔来了,不过就是侍候一回……”
邱家公子又是紧忙捂住他嘴,示意下人把他带回家,吵闹声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此处,他两三步朝我走过来,作揖温文言道:“魏姑娘,方才孙兄出言得罪,在下替他给姑娘赔罪,孙兄酒后失态,姑娘莫要见怪。”
我摇了下头,转身出门,听到身后姓邱的公子与方公子说话:“方兄,邱某是商人,商人重利,和这些欢场上卖笑的没什么区别,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对卿悦姑娘的痴心一片,但凡交付给个有良心的女子也该有个回应了,如今落到这个地步能怨的了谁,孙兄说的是实话,你帮卿悦养着那个书生,你当卿悦就能对你芳心暗许情深不渝了?……”
我抬脚踏出门,飘香院门前的地板砖石上洒着悠悠的烛火光,四周看热闹的人少了些,邱公子的话更清晰的传到了耳内,我听着总觉得姓邱的这话是在暗指方锦年做了冤大头还沾沾自喜。
我回大厅,拽上已经醉的烂泥似的方锦年与邱公子道:“公子说的对,商人重利,却不都是唯利是图,正如青楼的女子也不都是薄情寡义,若卿悦是你说的那样,如何会对一个穷书生一往情深,方公子成人之美,正是他品质高尚,卿悦不喜欢他,亦未曾耽误过他,更不曾因为方公子的付出施舍他情谊,邱公子虽看不惯,但这到底是人家的儿女私情。”
邱公子敛起眉,上下打量起我,我未再看他,扶着方锦年出去。
方锦年挣开我自己走了开,手里拎着酒壶,不时灌上两口,很让人担心他一脚踩进阴沟给摔死。
我跟他一路,把他送回家了,才返去家里。
正低着头走路,路过巷子,上官猛地朝我招着手,我快步走过去,他指着门口与我道:“你看。”
我望过去,家门口站着个人。
我望着他的背影,疑惑起来,“他怎么会在这儿?”
将近一年未见谢翎,他比上次在平江匆匆一面坚毅些许,此刻在门口徘徊,步子沉稳的很,只是,他如何知道这处宅子?
原来白天我望过去的不是错觉。
上官道:“他在这儿已经等了两个时辰,如果你不想见,我帮你把他送走。”
我微阖上眼,道:“不必。”
我缓步走过去,谢翎的目光扫了过来,却不惊讶我还活着,挑眉回首望着门:“寿王以前领我来过这一次,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这座院子还在。”
我请他去屋子里坐。
我点上灯,周遭陈设映入眼帘,大多是我爹生前写下的字画,厅堂几张黄藤椅子,桌案茶几一应俱全,其余也再没有了。
我给他倒了杯茶,谢翎接过手道:“陛下半月前已经到了金陵。”
我倒着水的手一顿,静默片刻,把杯盏捧在手里,“哦”了声。
“年初时姑姑行至潘州渡口,是不是在船上帮一位老人家抓过小偷?”
我疑惑看过去,谢翎撩着茶盖,周身的气质与原先大不相同。
“还有半年前,你到了金陵,两个月前,你和上官脩在城里开了家胭脂铺,七天前你和方锦年在桥头说话,今天傍晚在飘香院与人争执。”
谢翎把茶杯放到一边,叹了口气:“姑姑可知道,半月前你帮方锦年去飘香院送胭脂,在卿悦房里听琴的是谁?”
我蓦然觉得心口发闷,脑子浆住似的不大灵光。
虽已有了大致猜想,但还是呆呆问出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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